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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沒成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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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沒成本

從杜裊裊的角度望過去,門口高瘦的男子——

【姓名:劍壬,二十五歲,無業,無憂洞初級詐騙分子,負責聯絡拉攏外來人、年輕女子到固定地點,實施行騙。】

長桌後黝黑的男子——

【姓名:劍豁,二十六歲,無業,無憂洞高級詐騙分子,擅長打著幫人謀職、應試、求歡的幌子騙取不義之財,參與拐賣幼童、女子,從中漁利。】

杜裊裊圓潤的杏眸斂起寒霜。

果然是一對賤人、賤貨,告辭。

眼望著她帶著錢袋走人,劍壬肉疼兮兮地道:“你怎麽把我們敲來的錢給她了。那可是五個人頭的錢。”

一人收十兩,正好五十兩。

“你就不怕她帶著銀子跑了,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。”

劍豁抱著臂,自信滿滿道:“老大給咱看畫像時說什麽來著,說讓咱們把她引到洞裏,這女子自己找上門來,說明咱們這兒對她有吸引力,她既然來了一次,就會來第二次。沒瞧她剛才那喜出望外的樣兒,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。”

“她把其他人帶來,咱們就能拿更多的銀子,那五十兩,就當給她點甜頭,讓她對我們這深信不疑,反正錢嘛,終究是要帶回來,回到我們手上的。”

劍壬聽著,細細一琢磨,“嘶,好像有點道理。錢先給她,她把人帶來,錢也會還回來,這樣看起來,咱們暫時拿出去一筆錢,回頭是人財兩得,是這麽個理兒哈。”

劍豁拍了拍他的肩膀,得意道:“兄弟,榆木腦袋終於想明白了。你看著吧,她指定明天就帶著人上門。”

杜裊裊拿了銀錢,牽著妹妹的手走的飛快,兩人找了輛馬車以最快速度趕回店鋪。

到店時,玫娘他們還沒回來。

果然報案不是件輕巧的事情。

杜柒柒坐在桌邊連喝了兩大碗茶水,擡頭問:“姐姐,我們現在怎麽辦?”

杜裊裊手指搭在桌上,神思凝重,“找人。”

杜柒柒輕偏腦袋,“找人?”姐姐是說準備帶過去的那些女子,可要去哪兒找呢。

“杜姐姐,我正找你呢?”

姐妹兩說著話,門外傳來陶珊清脆的聲音。

杜裊裊凝神思索,望到陶珊巧笑倩兮地邁入鋪面,登時站起身來,眼睛亮亮的,“陶妹妹,你來的正好,你知道京城哪裏能尋到十幾個身懷武藝的女子嗎?”

“會武藝的女子?”陶珊驀地一楞,脫口而出道,“安寧郡主倒是有一支女子親衛隊。”

不對不對,她是受外祖之托來商議書院之事,怎麽說起這個了。

杜裊裊欣喜地拉住陶珊的手,“太好了,走,我們去找安寧郡主。”

她不由分說地往外走,陶珊被她拽的迷迷糊糊的,“出什麽事了,杜姐姐,我們要去哪兒?”

“來不及了,車上再解釋吧。”杜裊裊將鋪門鎖上,三人坐上了陶珊的馬車。

車廂裏,聽完杜裊裊的敘述,陶珊神情也嚴肅起來,周老先生托她傳的話全忘到了腦後,滿心都在擔憂那些失蹤女子的下落。

她朝外交代:“安叔,再快一些,我們要盡快趕到郡主府。”

“是。”門外車夫應道,揚起馬鞭,“駕~”

杜裊裊見馬車速度快了一倍,稍稍放下心神,問起道:“安寧郡主,為何會有女子親衛隊?”

陶珊溫言解釋,“安寧郡主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,最崇拜的人是我姑母,陶將軍。她母親長公主去逝的早,官家和她父親都格外寵她,她想組建郡主府的親衛隊,便也應允了,還特意找來了幾百名身懷武藝的女子,讓她挑選,擔任她的親兵。這份恩寵,便是當朝公主也沒有呢。”

杜裊裊若有所思,“看來安寧郡主,是個不同凡響的女子。”

杜柒柒坐在一旁,低聲道:“姐姐,可是她宴會時,欺負過你。”

杜裊裊莞爾淺笑,牽過妹妹的手,“別擔心,我是為了救人而來,想必郡主不會為難我。”

陶珊文靜的小臉一本正經,“這次我陪著你們,郡主就是想做些什麽,也得看著我們陶家的面子。”

馬車行駛如風,杜裊裊一路握著妹妹的手,安寧郡主的資料剛瀏覽了個大概,郡主府就到了。

有陶珊相隨,門口的守衛忙不疊去通傳,果然非常順利的在府中的場院裏見到了正在練劍的安寧郡主。

杜裊裊從腦海裏搜刮出幾句稱讚女子舞劍,身姿矯捷名動四方的詩句,不管三七二十一,馬屁先拍的響當當的。

安寧郡主收了劍,對她的讚美悉數收下,“本郡主劍法高超,京城百姓皆知,還用的著你來吹牛。”

杜柒柒:……

別的不說,你這份自信,確實不用吹。

杜裊裊笑容滿分,滿臉寫著不要錢的討好,“郡主女中豪傑,颯爽英姿,若是能再稍微伸出援手,救一救京城那些被拐騙的可憐少女,這分英明神武就更聲名遠播了。”

“被拐騙的少女?”郡主鳳眸微挑,音色沈下來,“怎麽回事?”

杜裊裊聲情並茂地演繹了一番少女慘遭騙財騙色之事,把那些人冒充智能直聘的事兒給略下了,免得安寧郡主以為是替她做嫁衣裳。

陶珊在旁邊看的直楞楞的,剛才在馬車上杜姐姐好像不是這麽說的。

不過這樣聽下來,那些女子好像更可憐了,她感同身受的眼淚都快流下來,恨不得早點把那些罪犯繩之以法,把受害的女子救出來。

安寧郡主聽罷,眸色深沈,胸中義憤,“這些人目無法紀,竟敢在天子腳下公然行騙,挑釁皇家威嚴,殘害女子,這事兒本郡主管定了。來人,將本郡主的親衛兵叫來。”

一隊身穿輕甲身配長劍、身形修長高大的女兵,眨眼工夫就列隊整齊的出現在幾人面前。

杜裊裊眼眸睜大,仿佛看到了女子儀仗隊的古代勇士版,整個人都興奮起來,毫不吝嗇讚美之詞,“郡主果然豪氣幹雲,挑選的親衛兵個個精神抖擻,巾幗不讓須眉,有了郡主相助,此去魔窟定能解救受害女子,讓無力者有力,讓悲觀者前行。”

陶珊:……杜姐姐好會說啊。

她水眸亮晶晶的,尤為欽佩地看著杜裊裊,暗中比了個大拇指,可算見識了,什麽叫馬屁拍的不重花樣清新脫俗。

安寧郡主微瞇著眼,神態怡然,就像一只被擼的很舒服的貓,“行了,這些漂亮話留待把事兒辦完後再說。不是急著去救人嗎,還墨跡什麽。”

杜裊裊躬身道:“按照計策,這些親衛兵需得扮成普通女子,進到無憂洞中,屆時她們可否由我來調遣。”

安寧郡主睨向她,“不然呢?”

她既然大方地給了人,還能不放權不成。

杜裊裊端正的施禮,喜道:“我代那些受拐騙的女子謝過郡主。”

安寧郡主雖不至於以千金之身進到險境,但懲奸除惡是她一直以來的夙願,剛練完劍也怪手癢癢的,“本郡主親帶一隊人馬,守在無憂洞外,你們找到人後想辦法發出信號,我們裏應外合。”

杜裊裊樂得被安排的妥妥當當,連聲稱讚,“郡主好計策。到時候賊人定是無所遁形,任何罪犯都將暴露於陽光之下。”

她領著英姿勃發的親衛隊出門,連走路的資格都自覺格外雄赳赳氣昂昂,陶珊在旁小碎步跟著,“杜姐姐,需要我做什麽嗎?要不要我去通知兄長。”

杜裊裊心想,陶玠一禮部尚書,那也管不到京城治安上去,這次也不像上次流民事件跟禮部還掛點關系。

她擺擺手,“不必了。玫娘他們已經去報案,安寧郡主也插了手,礙不著禮部的事兒。你先回去等候吧。”

“可是,萬一你們遇到危險……”陶珊擔憂道。

杜柒柒跟在一旁,此時鄭重應聲,“我會保護好姐姐的。陶姐姐不必擔心。”

陶珊:……這,怎麽越聽越不靠譜呢。不行,得去告訴兄長。可……杜姐姐讓我別去,哎,去還是不去,我到底該怎麽辦呀。

陶小娘子輕咬下唇,看著整齊劃一的隊伍漸行漸遠,一跺腳上了馬車,“走,回府裏。”

她到了府中,在房間裏來回走動,神思難安,滿腦子都是杜裊裊帶著人消失在視野裏的畫面。

“萬一出事了怎麽辦?”她雙手不安地搓動著,碎碎念叨,眉頭越皺越深。

“誰出事了?”周氏帶人送來梨湯,恰恰撞見這一幕。

陶珊如遇救星,“母親……”她上前一陣傾訴,將自己的疑惑憂慮盡數道出。

周氏知曉了事情始末,輕嘆道:“這杜娘子倒是個有勇有謀的孩子。她所言有理,你兄長是禮部尚書,這事不在禮部管轄之內,也與我們周陶兩家無關。”

“可是兄長要是知道杜姐姐親自前去,肯定會擔心的,到時要怪我知情不報。”陶珊話說出口,連忙驚慌失措地捂住嘴,搖頭道:“我什麽都沒說。”

完了完了,她捅婁子了。兄長知道了,她還能活命嗎。嗚嗚。

周氏的神色產生了微妙的松動,眼神透著股隱隱約約的雀躍,似沈寂多年的火山有了死灰覆燃的跡象。

我兒這棵老鐵樹,終於要開花了嗎。

她嘴角略微上揚,又轉瞬既逝,顯出當家主母的端莊,“你兄長近來可有歸家?”

陶珊小聲道:“兄長他,近日事忙,食宿都在官衙裏,升了尚書之職,他愈發忙碌了。”所以外祖才叫她去跑腿找杜裊裊商議。

“這個不成器的。成家立業,他倒是本末倒置。”周氏微慍,她雖嘴上說說,心裏對此已習以為常。雖然長子醉心事業,但如今好歹有了個讓他能另眼相看的女子,此次機會必須把握住。

陶珊聞言,暗暗乍舌,這還叫不成器啊,都尚書了。

周氏拂袖道:“罷了,我自去找你外祖商議。”

陶珊見母親帶著人風風火火走了,腳底跟抹了油似的,後知後覺想起,“哎,母親,你不是來給我送梨湯的嗎?怎麽連湯都端走了,還有,你找外祖商議什麽,不是該去找兄長嗎?”

“梨湯我給你外祖送去。你在屋裏待著,哪兒也別去。”

周氏的聲音隔著回廊遙遙傳來,陶珊撇撇嘴,“哦”了聲。怎麽別人都那麽忙,就她最閑。

城南,犄角旮旯的巷子裏,劍豁還沒等到第二天,當天下午就再次見到了杜裊裊。

他暗中向劍壬挑了挑眉,神氣十足。我說什麽來著,魚兒這不就上鉤了嗎。

劍壬對他流露出十分崇敬的眼神,哥們兒,還是你能。

不過這人雖然帶來了,怎麽只有五個?

劍豁背著手,像模像樣的在五名女子身邊轉了轉,打量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件可以估價的貨物。

這幾個娘們,身量高挑,跳起舞來會婀娜多姿;豐乳肥臀,好生養而且耐折騰;膀臂腰圓,等著娶媳婦兒的漢子都好這口。

他轉悠一圈,滿意地點點頭,“不錯,不過這人數怎麽少了這麽多,你不是說有十幾個人嗎?”

杜裊裊捏著手絹,眸光流轉,她將劍豁叫到一旁,軟軟糯糯述說道:“大哥有所不知,我原本是打算把我那些相好的姐妹,閨中密友都叫上的,為此,我還請她們上酒樓吃了頓飯,告訴她們這裏有賺錢的好機會,為了讓她們信服,我還一擲千金,給她們每人送了盒上好的胭脂,可你也知道,京城的貨品貴,這五十兩銀子,我花了大半,剩下的銀錢拿給她們看時,就沒那麽有吸引力,我好說歹說才叫來了五個。”

劍豁聽她說這一通,腦瓜子嗡嗡的,“你說什麽?你把那五十兩銀子怎麽著了?”

杜裊裊怯怯的支吾道::“花、花沒了……去樊樓吃了頓飯,又買了些東西,剩下的錢就用在車費上了。”

“樊樓!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?一頓飯得多少錢。還有,你們走著來便是,坐什麽馬車。”劍豁閉了閉眼,滿心都是那消失的五十兩銀子,居然就這麽被造沒了。

“我是想跟她們顯擺來著,這樣她們才信我啊。”杜裊裊惶恐道,“我這不是想帶著她們早點來見二位大哥嗎,早點過來,就能早點找到合適的差事。要不,我再回去鼓動鼓動我那些親友。她們有的長的貌若天仙,有的溫柔似水,想來若是到了這,能找到特別賺錢的差事。”

她本身長得已經夠美,從她嘴裏說出的“貌若天仙”,那得美成什麽樣。

“行,你去吧。”劍豁被她說的心癢癢,擺擺手,示意她趕緊去辦。

杜裊裊應了一聲,拔足走出兩步,折返道,“那個……大哥,讓我去說動她們,總不能空著手去,我得證明我賺到了大錢,她們才肯跟我過來。”

劍豁聽到說又要掏錢,本能抵觸,但一看到堂中站著的五個資質甚好的女子,嘖了聲,踟躕片刻。

“大哥,就一百兩。我拿著錢叫了更多人來,咱們才能發大財不是。”杜裊裊游說道,“不然之前那五十兩,我也還不上了呀,只有這個法子。”

這話聽著,怎麽那麽上頭呢。

五十兩都花了,總不能白花吧。

“行吧行吧,快去快回。”他掏出銀子往杜裊裊手上一擱,不耐煩地催促她趕緊走。

杜裊裊與堂中幾位女子對視,“你們就在此處,聽憑二位大哥吩咐,切勿生事。”

幾人應了聲,目送杜家姐妹離去,隨即互視一眼,不約而同地垂下眸。

她們身上帶了特別的藥粉,不管被帶到何處,郡主府的追蹤犬都能一路尋來,她們是親衛兵中戰力最強的幾人,是先鋒隊,擔負起找到被拐騙女子及保護她們安全的責任。

站在門口的劍壬看見剛才遞銀子的事兒,徹底傻了眼,張了張嘴,還沒問出口,就被劍豁伸手止住,一個眼神扼殺,“別說話,看著就是。”

一切都在他掌控中,這五個大活人在他們手上,不怕她不回來。

劍壬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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